鲁迅和金庸──战斗人生与游戏人生
2011-08-18 16:46:58 作者:星逝夜潭 来源:网络转载 评论:0 点击:
鲁迅死去有年头了。鲁迅生前死后,无论时代怎么变迁,鲁迅的声音、关于鲁迅的声音都不绝于这个世界。后人已经为鲁迅出了《鲁迅全集》,在全集之外,能够发现搜集到的遗余的所有信札柬束,轶文轶事,只言片语,些微记忆,即使只是鲁迅的一根毛,都被作为珍宝惊奇,被收存,被展示,被研究评说。鲁迅的朋友和敌人,所有人,慨莫不如此。
关于鲁迅的议论,不仅仅局限于鲁迅的著作。鲁迅还活着的时候,就已经被说私拿卢布,喝青年血。那么在死后,更多的奇谈怪论就更不足为奇怪了。鲁迅在短命的生前和很长的死后,已经被海峡两岸,以及各地的中国人用放大镜、显微镜、X光,如今还可能CT,研究评说,并继续研究评说。关于鲁迅的文章文字,议论说法,浩如烟海,不会夸张。
而金庸则仅仅在近三十年才为大陆引进,大陆是金庸的最大市场,是金庸功成名就的最祥宝地。而大陆的最大多数的“金庸迷”们对金庸的认识,也仅仅局限于其武侠小说,对金庸几十年里每天为其报社写作的各种政论小品文章等等,对金庸几十年里的待人接事、为人处世等等,几乎一无所知。
金庸的武侠小说,最初也是在报纸连载,其目的仅仅在于吸引拉住读者、订户,为报社立足生存赚钱而写作连载。而那些同时在报社写作刊印发行外卖的,是办报纸的主要目的,是报纸主要内容的,比武侠小说更大量的文字写作,才是认识研究金庸其人的真正素材,才体现真正的金庸。武侠小说毕竟虚幻居多,社论时论政情民生才是真实。
因为鲁迅、金庸各自所展示的素材的全面完整和狭窄逼仄的巨大不同,因此,无论从人品还是学识上比较鲁迅和金庸,对鲁迅,对金庸都不公平。
也许有人不同意,因为这些人仅仅认金庸的武侠小说,对于这些人,武侠小说之外的金庸,不是金庸。
那么事情就简单一些,容易一些了。
鲁迅,屹立于中华大地,从来都坦荡磊落在阳光之下。金庸,成立于弹丸之地,目前尚隐约于门缝之中。一个可能因为光华灿烂而晃眼眩晕;一个可能因为门隙虚掩而看扁走光。
鲁迅,是匕首、投枪、手术刀,是在时代的疆场呐喊、搏杀、投掷;是手术台上的精细解剖、研究、揭示。金庸,是闲香、幽梦、怪异客,在绵密静室缭绕、呓吟、自慰自恋;在虚峰幻水飘荡、闪烁、神出鬼没。
鲁迅,是现实汉子,一个敢怒、敢恨、敢爱的中华男儿。金庸,是现代鬼话,一枝飘浮、飘逸、飘艳的诡异之花。
鲁迅,是汹涌江河、伟岸大树、耸天高峰。金庸,是蜿蜒涓流、林间蔓枝、山边流雾。
鲁迅,适合景仰、崇拜、追随;还适合打压、诬蔑、诽谤。金庸,适宜消遣、娱乐、休闲;还适宜阿谀、萦媚、搞笑。
鲁迅可以为人高山仰止,也可以被人打入地狱。这是鲁迅的光荣、骄傲、不同凡响,也是鲁迅的不幸,悲哀,先天不足。鲁迅天生傲骨、天生地不容于一部分人,而最糟糕的是鲁迅还执迷不悟,还以此为荣为傲,临死之际还依然固执地,让他们说去吧,他一个都不宽容。
金庸则无论放在天堂、人间、地狱都合适,都不引来争议。即使最苛酷的狱吏也不会禁止其囚徒阅读金庸;即使最挑剔的主子,也不会反对其治下品味金庸。金庸随处可爱、四方媚态,为所有人喜欢、摩挲、品玩于股掌之间。
鲁迅生长在战斗的时代、民族、土地,鲁迅是其中的旗帜、号角、一个最硬骨头的战士。金庸,生话在生存的时段、人群、地方,金庸是其中的饰物、小夜曲、一个很成功的卖文致富的商人。
鲁迅是直面正视淋漓鲜血惨淡人生的猛士。金庸是空调房间里,柔绵地毯上的演艺偎唱。
鲁迅伫立于人民营垒,为民族的良心而战斗、而生存。金庸也有良心,其良心是为个人的生存而跳动、而挣扎。说金庸挣扎没有不敬的意思,金庸从个人的小阁楼起步,走向个人的辉煌,不是一帆风顺,不是一直平坦的。
是为战斗而生存,还是为生存而挣扎,是鲁迅和金庸的根本区别。
战斗,不是杀人放火,打家劫舍。就像和谐,不是无声的中国,沉默的大多数。战斗,是与天奋斗、与地奋斗、与人奋斗,这其乐无穷的斗争哲学,是和谐的助产士、催生婆。认识世界是为了改造世界,这改造就是战斗,这改造是为了和谐。离开战斗求和谐,不理改造谋和谐,只是缘木求鱼,与虎谋皮。
鲁迅触到了国家民族的痛点弱处,击到了黑暗罪恶的死穴绝地。凡是有人民受苦受难的地方,都可以第一时间见到鲁迅冷峻的神色。比如在刘和珍君流血倒地的第一瞬间,比如在龙华青年饮弹就义的第一刹那,以至比如在山西黑窑暴露阳光的第一时刻。而在这样的瞬间和时刻,金庸都不会见踪影,都不会有作为。金庸只是盛世点缀、庙堂飘拂、殖民花朵。
鲁迅和金庸都在旧制度、在殖民地半殖民地生活过。鲁迅为旧制度的灭亡、为殖民地半殖民地的独立解放而生存,而战斗。而金庸不能说是为维护旧制度、维护殖民地半殖民地的统治而生存、而挣扎,但是,说金庸的作为和作品不破坏、不危害旧制度和殖民地半殖民地的统治,应该不会是对金庸的不敬和错说。
所以,这才是鲁迅和金庸的最根本区别。这种区别不体现表示在特定的一时、一地、一事、一文,而是贯穿于鲁迅和金庸各自的全部人生和所有作为。
鲁迅因为战斗而生存,而永生;金庸因为生存而挣扎,而发财。如果出《金庸全集》能够赚钱发财,金庸也是敢干的。而凭金庸的现财力,即使不赚钱,金庸也可以干。金庸至今没有这么做,金庸迷们也没有这么做。金庸和金庸迷们都还有起码的自知之明。金庸仅仅是武侠小说,所有的金庸迷,仅仅是金庸的武侠小说迷。
而鲁迅的崇拜追随拥戴者认识鲁迅,从鲁迅的全部文章作品,更从鲁迅的精神人品,从“横眉冷对千夫指,俯首甘为孺子牛”;从“忍看朋辈成新鬼,怒向刀丛觅小诗”;从“心事浩茫连广宇,于无声处听惊雷”,凡此种种,不便枚举。
鲁迅和金庸在他们迥然回异的根本区别中都获得很大的成功,这是鲁迅和金庸的唯一共同点。
有人因为鲁迅的成功而耿耿于怀,于心不甘,非把鲁迅打入十八层地域不罢休。有人为金庸的成功奔走相告,欣喜若狂。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。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战斗,而不喜欢战斗的人往往都喜欢发财。对战士的喜欢,可能意谓着必须也因此无私奉献、流血牺牲。而对富人的喜欢,更让人觉得自然和安全,就是仅仅隔着橱窗柜台的玻璃流连欣赏映耀一下黄金的光芒,也会使一些人感慨不止、没齿不忘。
鲁迅是一位入世的,因此颇多争议不足为奇的人物。而就目前所见到的金庸,只是一个出世的,与世无争,很少异议的人物。无辜的金庸不其然地与鲁迅遭遇,与鲁迅摆在一块比较,因为鲁迅而得到非武侠小说,超出武侠小说的关注,这不是金庸的本意。这是金庸的偶然荣幸,和不必要的不幸。
其实没有必要对金庸,这位思维敏捷得体,说话和气严谨的老人过多的不公平。金庸只是市场经济中一位成功的文字商人。生存,赚钱,是金庸的目标和追求。迎合所有人,讨好所有人,不得罪所有人,实在不行则明哲保身,回避所有人,是生存赚钱的起码底线。金庸是人生逢场作戏的高手怪侠,其他人的所有议论和争执仅仅是附属物和衍生品。
金庸对中国文字的排列组合有独到的见解,逞异样的风采。但是风采和品格不是一回事,就如“一江春水向东流”和“怒发冲冠凭栏处”不可同日而语一样。
金庸用华丽的文字,怪异的构划,把久已有之的,从来只在地摊和粗俗人间风尘悱恻的中国传统的,源远流长的旧武侠小说,用最新的包装推上文学大雅殿堂,摆放在了文人雅士的书房枕畔,垂滴于了才子佳人的唇边睑沿,雅俗共赏,老幼咸宜。这是金庸的最大功绩。无论对金庸有任何的异议,都不能动摇金庸在武侠小说中的至尊地位。金庸也自信至少一百年不动摇。这种自信毫无夸张,不容置疑。
金庸在大陆如新星一样的爆发闪光,还得益于大陆三十年里对曾经泛滥于街头地摊,简陋角落的旧武侠故事传奇册子的打压不理;对流行于茶馆街边,澡堂酒楼的,对武侠神怪评书说唱等的扫除禁绝。对旧武侠故事传奇册子评书等几乎无知的一代人,面对突然出现,仿佛全新,其实新瓶旧水的金庸武侠,不免感觉全然异样的惊奇欣喜骚动;而对旧武侠小说余恋遗情犹存的旧时代过来人,也因为金庸,得尝旧恋旧情,顺便宣泄对过去时代的不满和异议。
在市场似乎逞真空的状态,谁最早登陆这个市场,谁就在消费者中赢得最强冲击、最大印象、最大主动、最大顾客群。商品如此,作品也如此;商人如此,写手也如此。
无论说金庸的武侠小说是迷魂膏药,还是逍遥金丹;是游戏丸散,还是糊涂汤汁,从来是只有方错,没有药错;只有诊误,没有病误。除非假药、装病,而假药不是药,装病不是病。
金庸的武侠小说可以是休闲佳品,忽悠上乘,但绝当不起药,当不得药。以金庸作药,病看来不轻。金庸异常盛行,不在于金庸的才能本事,在于金庸恰巧适合时代,时代恰巧需要金庸,这是一个休闲至上,忽悠至圣的时代。
一些金庸迷,也只是借金庸说话脱身,掩饰其无能懒惰,洗漱其懦弱矫情,讨好时代,讨好金庸,从时代、从金庸讨得一杯羹。修改教科书如此,替古人担忧的一些人们也如此。
鲁迅和金庸都在其各自领域不朽,流传。大地上的战斗、挣扎、生存和死亡,因为鲁迅,因为金庸,更加丰富多彩、生艳逼人。
弱水三千,人只取一瓢饮。对鲁迅,对金庸,多数人,亦如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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