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庸郑渊洁“作协进退录”(2)
2009-07-29 15:17:48  作者:  来源:青年周末  评论:0 点击:


2009年6月11日,郑渊洁在江苏南通讲述“我快乐我阅读”

  郑渊洁退会内情

  北京作协未答复郑“排挤退会说”

  不知道算不算一种巧合,当作协正在试图以改变赢得关注之时,作协还真的被一个大名鼎鼎的作家给“抛弃”了。

  6月23日,也就是金庸在网上被公示的倒数第二天,近年来屡有惊人之举的“童话大王”郑渊洁又发飙了。他在博客上洋洋洒洒地写了篇文章,引经据典地根据《北京作家协会章程》,高调宣称“退出北京作家协会”。

  他的退会原因是:“本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加入北京作家协会。彼时的北京作家协会不为自己谋私利,一心为作家服务。进入2000年后,北京作家协会管理水平发生了变化,办事机构领导和相关工作人员素质和品质今不如昔,北京作家协会的级别虽然从‘正处’升为‘副局’,但是为作家服务的水平却从‘正处’降级为‘副股’。2000年后,本人明显感觉受到北京作家协会的排挤。”

  他还列举了事实:2003年时,北京作协开大会时,不通过他的惯用邮政信箱联系他,反而选择在一个“不起眼”的网站上发布消息,他怀疑是故意不让他和王朔去开会。而且他又跟北京作协的某个领导有“私怨”,所以这次要退会。

  不管北京作协是不是真“忍”不了郑渊洁,这“一进一出”近乎行为艺术的戏剧化场面,倒是让网民们乐着了。于是,高声为“童话大王”叫好者有之,指责郑渊洁趁机炒作者有之,详细剖析“皮皮鲁之父”此举另有深意者更有之。

  7月12日傍晚,《青年周末》记者联系到郑渊洁。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,但还是颇为耐心地接受了采访。

  青年周末:到目前为止,北京作协是否联系过你,同意你退出作协?

  郑渊洁:没有。我就从媒体上看到他们的回应,那意思是不需要批准吧,好像说是自由的,没什么手续。

  青年周末:那就是说,只要你自己说退,就算退了?

  郑渊洁:反正我在博客上宣布了,至于退会还需要什么程序,我从北京作协的章程上没有查到。

  青年周末:感觉你挺不待见北京作协,可真没想到,还仔细研究了他们的章程。

  郑渊洁:因为我放到了书架的某个架子上,正好那天要整理书架,给翻出来了,就看了看。

  青年周末:北京作协副主席李青说,你在2006年时就在博客上写过类似内容,有这回事吗?

  郑渊洁:哦,没有。应该是这么回事:最初是他们2003年没让我参加那个会之后,到了2006年,我碰到了中国作家协会的副主席高洪波。我就想通过高洪波给北京作协带一句话:“要是再这样不理我的话,我就要退出。”高洪波后来告诉我说,他把这话带到了。我猜测李青的话是这么来的:他郑渊洁不是前几年就嚷嚷着要退出嘛,这话不早说过吗?

  “作协不应该花纳税人的钱”

  青年周末:除了你跟其他媒体说的“私人恩怨”,应该还有深层原因在里面吧?

  郑渊洁:对,有。(“私人恩怨”)从表面上看,是上世纪90年代时,李青跟我都在北京市文联的一个编辑部待过。我跟李青没有矛盾,李青跟另一个副主任有矛盾。我是在他俩的矛盾里,可能会比较觉得那个副主任占理。

  但说到深层原因,里面有一个作协体制的问题。作协从表面上看,是一个群众团体。实际上它的办公经费是花纳税人的钱,是财政拨款。中国的经济发展到现在,已经是世界上第三大经济体了,那前两大的全国性文学社团没有国家拨款,都是来自民间自筹基金的,所以中国完全可以改革了,完全是可以不给作协钱的。现在全国作协可能有好几万的工作人员。如果这个体制原来养的是庸人的话,就可以让他们去充实城管的队伍(爆笑一阵,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分析)。

  要是有本事的人,就可以留下。我觉得他们可以给作家当文学经纪人,牵线作家和出版社之间的作品,讨价还价,提高作家的佣金,打击盗版,可以提成作家的佣金作为自己的收入。国外这种文学经纪人非常多。每个作家自己都不讨价还价,都有一个经纪人来帮忙跟出版社打交道。

  最重要的是,他们可以成立文学基金会,找到一些企业,拉着他们来掏钱。如果是自己弄来的钱,花起来会很节省。我以前分析过,作协拿了这些财政拨款都去干吗了?他们就是用来采风、组织笔会、出国旅游。你看,中纪委都发文件了,如果公务员出国旅游都要严查。那么作家出国旅游就没人管吗?他们花的也是纳税人的钱。

  再比如说地震了,组织作家到灾区去采风。这采风的路费、住宿费全是国家掏,那地震的时候,最需要纳税人的钱。他们自己不但不捐钱,还拿着纳税人的钱去采风,采什么风啊?中国的纳税人也没意识到这个事情,每年那么多钱就花在这上面了。如果作家要拿纳税人的钱出国旅游,那读者买你们的书能不能打个折啊?

  青年周末:你在作协这么多年,有没有参加过采风、笔会、出国旅游之类?

  郑渊洁:我不愿意参加这些活动。就是说,可能人家叫了一两次,我不去,人家就算了。比如今年年初,中国作协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德国参加书展,我谢绝了,因为我不出国。

  青年周末:你这次宣布退出的是北京作协,而且你说跟中国作协关系还不错,那有关财政拨款的事,曾私下跟中国作协反映过吗?

  郑渊洁:从来没说过。我觉得自己没这个义务。我希望自己的退出,能给作协的改革起到促进作用。我之所以没退出中国作协,只是退出北京作协,就是期待他们改革。如果像我预想这样,改革好了,我在里面也挺好。

  青年周末:但你对中国作协有最新提议:让金庸当作协主席。

  郑渊洁:对,我觉得他当的话,分量够。

  青年周末:其实你也可以试试啊。

  郑渊洁:我当啊?我当不行,我当就完蛋了。(大笑)不过你启发我了,还从来没记者这么问过。我当是这样的,我听说韩寒说过,如果他当作协主席,下一分钟就是解散作协。我要是当了作协主席,第一件事情就是主动向国家要求,停止对作协的财政拨款。我自筹资金。我就这么干:给作家找文学经纪人,成立文学基金会,拉企业进行赞助。比如说,我找到一个做手机的企业,跟他们说,你给我们赞助钱,我能让张抗抗下一部小说里写到的手机是你们的牌子,这样说好了,企业给基金会多少钱,我们再从中给张抗抗提成5%,剩下的钱用于资助贫困作家。

  青年周末:听起来,你有点要当“作协版”冯小刚的意思啊?

  郑渊洁:(大笑)哈哈,这个……我觉得这样完全能弄成。我可以不要国家一分钱,就把作协弄得很好。对,你们媒体得帮我呼吁一下这事儿。

  事后,《青年周末》记者联系北京市作协时,副主席李青的回答是:北京作协处于过渡时期,面临的问题肯定是有的,但是至于外界怎么看待问题不予以解释。目前理事会对郑渊洁的事,不予表态。

  作协:不是策略,是适应

  作协只养200多名作家

  郑渊洁的退会,大概和他以往的“大嘴”语录一般,带着浓厚的“童话色彩”。

  但他质疑的作协“圈养作家”,浪费国家财政拨款,恰恰也是长久以来民间舆论诟病作协之处。

  此前,《青年周末》记者采访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陈崎嵘时,提到这一点,他就觉得作协被人误解了,“真正吃皇粮的专业作家其实并没多少人。据我们统计,全国8000多名会员,那种工资、补贴都由国家发放的专业作家,全国也就200来人,有的专业作家,也还在文联、作协等担负一些行政事务。”

  而对于采风、疗养等是否真的有助于帮助作家写作,还是虚借名头行旅游之实?

  陈崎嵘的回答是:毕竟像曹雪芹那样住着破草房能写出经典名著的,是少之又少,大多数作家还是需要较为良好的物质条件,才有助于更好地进行创作。

  或许对作协而言,此时此刻,他们最不愿意外界给“盖棺定论”的,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衙门形象。

  此前,当记者提及,近年来作协开始招收年轻的网络作家入会,这在某种意义上也像金庸入会一样,能最大程度地吸引公众目光,改变世人对作协的印象。

  一说起这一点,陈崎嵘颇为感慨。

  “网上很多评论,都说80后是愤青,跟作协是对立的,说他们特排斥作协,其实不是这样的。2007年时,我们曾请了24位80后作家到鲁迅文学院开座谈会,又请到我们作协里来参观。我们的党组书记跟他们一起交谈、吃饭,气氛相当融洽。之前,外界觉得作协是一个很官僚的衙门,没有人情味、自说自话,拒人于千里之外。但通过这次活动后,他们知道了,原来作协是这样的,原来作协的工作人员也都很好。”

  作协要不改变,会被作家抛弃

  随即,他又举起了春树入会的例子。

  原来,曾以叛逆形象示人的春树在2007年的那次受邀参观之后,去参加了鲁迅文学院的作家班。上课期间,发生了“5·12”大地震。作协组织几个作家团去灾区进行采访,感受生活。陈崎嵘自己带了一个团,去了甘肃陇南,而春树正是作家团的团员之一。

  “她开始去之前,只是小孩子兴趣,去灾区看看,没太多想法。随着采访的深入,她慢慢地转变了,感受到人性中还是有很多很温暖的东西。” 陈崎嵘说。

  而2008年5月30日下午发生的一场余震更是改变了春树的想法。

  “当时,我带春树去走访一个农村,离震中60公里。突然发生余震了,整个世界都在抖动,像千万只老虎发出凄厉的吼叫声,山上在飞沙走石。大家都很惊慌,陪我们去的一个副县长很镇定地进行现场指挥,让作家团的成员紧紧抱在一起,这件事应该给春树震动很大。而且,因为她是个小孩子,大家把帐篷里最好的铺位都让给她。上山时,会有滚石掉下来,砸坏玻璃窗,我们也让她坐在车里最安全的位置上。她从灾区回来后,就跟我说,想加入作协了。”

  7月13日下午,《青年周末》记者给春树打去电话时,她特别爽快地说:“对,有这些事儿。我最初去作协,只是奔着新鲜去,想看看那里到底怎么回事。我这人交朋友也不分派别,只要觉得人还不错,就可以结交。我就是觉得作协挺好的,还能认识挺多朋友。举个例子说,他们给我打电话,让我去参加法兰克福书展,我特高兴。要是没参加作协,我这么一个比较低级别的作家,也不大可能以书作者的身份参加国际书展。”

  曾有网民就此分析道,作协高调宣布金庸入会,广泛吸纳网络作家入会,是一种敞开大门的“亲民策略”,意在作协名望江河日下的当代,重新吸引公众对作协的兴趣,提升这个全国性老牌社团的形象。

  陈崎嵘听到“策略”,几乎要瞪大了眼睛,他连连摆手:“这肯定不能叫‘策略’,一定要说的话,也只能说‘适应’,这是作协在工作中的调整和拓展。因为从文学的现状和发展中,从实际工作中,我们意识到,作协必须改变了。再不改变的最后结果,是被作家所抛弃,被文学所淘汰。如果那样的话,作协就没有活力,没有存在的价值。”

  有意思的是,7月10日下午,《青年周末》记者到作协去采访时,发现在一楼大堂内,有几块醒目的公告牌。其中一块公告板上,就写着作协主席铁凝接受凤凰卫视的专访,节目将分两次播出,播出的时间也标注得很清楚。看来,作协内部也很在乎这样的“关注”。

  上海同济大学文化批评研究所副教授王晓渔曾评论说:“其实从这次发展会员,我们看到作协自救的一种努力。”

  或许,当郑渊洁因为作协“不改变”而叫嚷着要退会时,当作协试图通过邀请金庸加盟、向网络作家“门户开放”来重建形象时,这种“自救”式的改变能否奏效,还有待时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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